导下,和哥哥一起用碎木料拼做了两个小板凳。他俩一人一个还用铅笔写上自己的名字。两个人一有空就把自己的小板凳搬来搬去,有时也邀请哥哥姐姐或爸爸妈妈坐坐,好像坐上他们的小板凳,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。
这天早上,春花带她们去村头的河边挑水。村里别的水渠里的水是黄汤一样的稠水,是用来浇灌农田菜地的。只有村头的那条渠是从树林里流下来的泉水,大家每天去挑水,家家都有盛水的大缸。因此,每天一清早和傍晚收工后就有不少人去河沿边挑水。
一路上碰到许多挑水的人,春花见了谁都会打声招呼,那些村民都笑嘻嘻地看着白云他们说“北京娃也去担水哩?”,春花一个个替他们回应。
“你怎么认识所有的人?”
“这里全是我们村的,大家都认识。”
一路上有同路去挑水的,也有迎面挑了回来的。白杨挑着两只空桶,还没到河边肩膀就压红了。春花揭开白杨的衣领,朝红肿的肩头吹了吹,白杨疼得嘴里发出“磁磁”的吸溜声。
“早知道你们城里人肩膀这么嫩,就该叫你们两个一起抬一桶。”
春花歉意地帮哥哥吹着肩说。
白云说我来挑吧,白杨说很重的你哪里挑得动,白云非要试试看,她说能挑多远算多远,便从哥哥肩上接过扁担。谁知两只水桶几乎要拖地了,白云双手扶着扁担才挑了几米,肩膀也疼得受不住了。
路上的人看着他们直笑,小明和小英蹦蹦跳跳地跟着几个孩子先跑去河边玩了。春花也挑着自己的桶,她看白云兄妹挑不动空桶,便向一位正往回走的妇女说,“婶子,你回去叫我家春燕来担下水,他们可能担不回去。”
那妇女望着白云她们连空桶也担不动,就笑着说了句白云听不懂的话答应着。白云难为情地羞红了脸。
“这河也太远了吧?还要每天跑这么远去挑水。”
白杨伸长脖子也还没看到河。过了生产队大院,再下一个坡就到了全村人挑水的河边。坡底是一座木头搭成的三四米宽的土桥,两边是没有剥皮的大碗口粗的柳木的护栏,那护栏经了年份,下面的挡条有的地方歪斜了,正对着湍急的水流。桥下靠近桥头的河岸两边都是踩脚的大青石和大白石头。河水很急很清,碧绿幽深。河岸两边都是些白杨和柳树,间杂着一些一人来高的灌木,把河岸密密实实地保护起来。那带刺的灌木像是专门为了防着人去河里弄脏水似的,或是怕孩子们掉进深处的水里吧,总之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白杨和柳树间的空隙,像一道厚厚的刺墙一样保护着河渠。河岸两边的青草尖已经枯黄了,像是一张厚密的地毯,只有贯通路的桥两旁才是特意留出来给全村人挑水的地方。人们从两边的护栏上用扁担勾着一只水桶放下去,晃几下把桶沉到水底装满水,再吊上来。虽说人人都看似轻松,但白云知道稍一松懈扁担的挂勾一脱开,那桶怕是要在河里漂走。白云看到也有人直接踩着桥下河边几块大石头,从那里用手提着桶舀,水很深,水桶沉下去装满水再提上来,把水桶提到桥上再挑。
白云兄妹站在桥上,看见河面足足有四米多宽。河水幽深清澈,沿着河岸的两排树木和守护着河岸的岸草湍湍而下。到了村民们挑水的木桥边,河床被两旁的几块一两抱的大石头堵成几个大漩涡,打了个转又稳稳地向前奔流而去。
俩人学着春花的样子,踩着河岸的巨石,把木桶伸进水里,看着木桶沉入水中装满水,春花喊道“倒掉一些,太满了挑不动。”
白杨挣红了脸膛把水桶拉了上来,水泼了他一鞋子,白云在哥哥下首也拿了一只桶踩着巨石把桶伸进水里,看着湍急的水流她心慌得不敢装水,白云吓得大叫起来,候在边上防着他们的春花赶忙接过她的桶帮她打了水。白云惊魂未定地跟着春花走上桥,嘴里不停地叫着“吓死我了。”
桥上看热闹的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看稀奇。白云看到孩子们跑去河边捧了水喝,她和哥哥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洗洗手捧起水喝。那水果然清冽甘甜,白云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,抬头看那些身强力壮的大人们就站在桥上,直接用扁担的挂钩吊着桶从河里打水。她想那水桶万一脱钩掉下去怎么办呢。春花说不会的。
大家非常爱惜那条河流,连小孩都知道不能往里边扔东西弄脏河水,大人们洗衣服的肥皂水都是倒进旁边的沟里的,因为下游的村庄也要吃这河里的水。
南庄是个只有六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庄,北京来的人不会挑水的消息片刻便传遍了村里,没一会儿便跑来一帮大大小小的孩子来看热闹。
“大哥哥,羞羞脸。大姐姐,羞羞脸。”
一群孩子跟在她们后边大声吆喝着,嘻嘻笑作一团。白云看到他们多半是那天一起在大草房里玩的那帮孩子,便回头给他们个笑脸。白杨脖子挣起青筋,咬牙硬挑着扁担,他用两手扶着肩上的扁担,春花挑着自己的水跟在白杨身后,帮他扶着后桶挂钩上面的皮绳保持平衡,白杨的两只水桶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地摇晃着,白杨在孩子们的吆喝中满面通红跌跌撞撞地往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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